德范.邦白.
删改重发后的版本.原先被指出ooc于是改了很多地方.
嗝儿等会会把23（大结局）也发出来.

——你醒了吗.

“……?”

——你记起来了吗.
——记起那些曾被你遗忘的事了吗.

“没有,没有啊……”

——没关系的.
——睁开眼睛吧.

他的眼睛,清澈得极致.

我忘了什么.
我记起了什么.
我,遗失了什么.

李白的双眼望向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色世界,有如他一样,雪色笼罩着他的身躯,已经毫无瑕疵的右手握住曳地长袍,眼睛是蓝色,头发是棕色,双手是干净的,心灵是澄净的,以及那天边他从未见过璀璨的光景.

“咳.咳.”

他的喉咙无比干涩,干干地发了几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每往前走一步,身边都有无数记忆片段匆匆而过,他瞪大眼睛,苍白无力的手奋力想抓住什么,但时间就如流沙一样,从他的手心转瞬即逝.

“……这是哪里.”

“我迷路了?”

李白眨了眨眼睛,目光呆滞,心里却和明镜似得,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他猜到了,还在兀自自我欺骗着,不愿承认.

“这是天堂啊.”

“没想到做了这么多错事还能上天堂.”恍惚间,李白突然笑了出来,面上是笑着的,嘴角的弧度僵硬,身体颤抖得愈发强烈,“……天堂.”

那个害他的、恨他的、爱他的、护他的,天堂.

但是那个,害他的、恨他的、爱他的、护他的人,在哪里呢.

“不在.”

“不在.”

“他不在.”

“这里,不是天堂.”

“有他在的地方,才是天堂.”

李白的手紧紧地握着胸前的衣料,手背青筋暴起,他茫然、无助地环顾四周,像以往被世界所抛弃的自己一样.

“刘邦!”

——他不在哦.
——到现在也不愿意认清事实吗.加百列.

“我不是,你才是加百列!”

——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.

我不是……我不是……

为什么又回来了.
又成为了那个“自己”.

加百列.
加百列.
加百列.

范海辛从浓雾中走来,和以往分毫不差的装束的样貌,发色仍是百年过后的雪色,眼眸仍是百年之前的蓝色,他的嘴角带着笑.李白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上去,他脚上没有鞋子,身上没有佩剑,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,拽着范海辛的披肩.

“你到底干了什么!”

——我做了什么?我什么都没有做.

范海辛的笑意更甚,双手抚上李白毫无血色的脸颊,一字一顿,李白的手一直在颤抖.

——被你杀了.
——什么都没剩下.
——在阳光下,被烧死了哦.

范海辛的手在空气中挥动,李白原本白茫茫一片的身后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画框,话中画着的正是他四百年中度过的一滴一滴,画框里的画纸不停翻转着,快速翻过了李白和刘邦的那些美好时光,一直翻到了他变成狼人、去寻特使、回到古堡的时候.

——没关系.

他轻轻呢喃.

——既然你忘了.那我就,让你再看一遍吧.

·

德古拉的古堡.

他的家.

我的家.

李白在门外伫立许久,拉低帽檐,抬眸看向天空,入夜后的月亮圆的不像话,月圆时,狼人的力量至少可以翻一倍,而且自愈能力可以媲美吸血鬼.李白本就是不死之身,他只是需要和刘邦肉搏的双重保险.

那样也许会打得很难看.

他这样想,韩信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.

“你想哭?”他说,韩信这次来没有带长枪,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带,李白在出发前把他的一切武器都丢掉了,尽管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,但还是没有反抗,“你需要发泄.范海辛.”

“……不需要.”李白勾唇,手已经按上了落满灰尘的厚重大门,只稍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推开,推开这扇尘封了他所有幸福的大门.

真想再去花园里看看薄荷.

——永不消逝的爱,愿与你再次相逢.

——再爱我一次好吗?

抱歉.他轻声说,不可能啦.

“我能发泄的人已经不在了.”

“我的任务是,把他残留在世上的丑陋躯壳,斩杀殆尽.”

·

“锵——”

短兵相接的声音.

刺耳.

兵刃叫嚣着,尖叫着,传进他们的耳中.

·
没有寒暄,没有问候.

迎来的只是那人眼中热切的杀意.

特使已经到安全地带了.

这样就可以更加坚定了,不是吗.

·
刀刃刺进肌肉的声音.

真疼啊.还好复原快.

第一次受到魔剑的攻击.

·
既然知道彼此都不是英雄.

我们这种人,这种最低贱的,最没有意义的人,不灭之人,就应该有属于我们的,固定的命运.

那我们.

一起.

为英雄铺平道路吧.

·
骑士.你的前途无量.

骑士.你的光芒万丈.

骑士.你的荣耀永存.

·
刘邦还是那个刘邦.

他的右手挥着巨大的嗜血魔剑,上面的地狱眼因为沾满昔日高贵天使的血液而疯狂,刘邦会毫不犹豫地用它斩杀自己爱人的血肉,他的蝠翼,他的獠牙,他的巨剑,没有一个不是为了他而精心准备的.

既然早知有这么一天.

当初又为什么对他这样上心呢.

刘邦.你在自掘坟墓.

啊,我知道.

但是——我从没后悔过.

“你给我听清楚了.”

在刘邦甩下巨剑,张开双臂的时候,他这么喊道,嘴角的弧度好像染上阳光.

“我没后悔过!”

·
李白的体力告罄,几近绝望地大口喘息着,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,最要命的是刚刚挨了刘邦一拳,肺和肝脏好像被震碎了,他现在几乎呼吸不了,狼人的自愈能力和身体崩溃的速度不停竞争着,最终的受害者依然是他自己.

真下得去手.

他只有孤注一掷.

就在刘邦也停下休息的那个空隙,李白用尽所有的力气,右手已经变成狼爪,尖锐的利爪侧向往刘邦的心脏刺去,他的眼中除了杀意再也没有其他.

他知道刘邦能躲开.

所以是孤注一掷.

可是他没有.
他没有想到.

刘邦丢掉了魔剑,张开了双臂,拥抱住了他.

就和四百年前,四百年后,义无反顾地.

拥抱了他.

掷赢了.
他输了.

李白的手.

狼人的利爪.

贯穿了吸血鬼伯爵的胸腔.

就在那一刻,刘邦心脏碎裂的那一刻,他身体里所有的循环再生系统全部报废,血液从身体中快速流逝,他的血肉已经开始渐渐破碎,他很快就要消失了,他的身体会被阳光吞噬,他最终连骨灰都不会剩下,只会渐渐地、毫无保留地消失在空气里.

刘邦还在笑,他的手抱着李白的腰,身后是还未收起的巨大蝠翼,已经被逐渐升起的阳光刺穿出一个一个冒着青烟的窟窿.

“亲爱的加百列啊.”

“等到我们都登上天堂了.你还会回头看我一眼吗.”

·
他要死了.

死.

“刘邦!刘邦!”李白彻底慌了阵脚,染着鲜血的双手抽搐不停,瞪大的双眼将刘邦渐渐消失的身体全部嵌入了灵魂深处,几近崩溃地大声呼喊着面前人的名字,“你为什么又这样!”

“你为什么不躲!”

“为什么啊!!!”

·
四百年前.

他所经历的那一段时光.

他的匕首插进了圣殿之光的胸口.

“你为什么不躲啊!”

“你为什么不躲啊!”

“你为什么不躲!!!!”

·
刘邦的声音很小,但是字字清晰.

“永不消逝的爱.”

“愿与你再次相逢.”

“再爱我一次好吗.”

“亲爱的……”

“加百列.”

·

刘邦的笑容,与他的身体,与他的爱一起,消失在了空气里.

·

李白从地上坐起来,血迹斑驳的脸上毫无波澜,失望之后,迎来的仅仅是铺天盖地的绝望.

“韩信.”

他还记得.
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,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心愿了.

韩信从楼上走下来,低着头,似是看完了全程.

他看见李白一直低着头.
就在刚才,一直埋在刘邦的颈肩.

一直到抱着他的人完全消失.

再也抓不到了.

·
“教廷的书上永远不会记载这一场战争.”

“你永远是英雄.”

“骑士.”

“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,加冕礼.”

“但是现在我累了.”

“我可以睡一觉吗.”

“你要自己回去了.很抱歉啊.”

“……那么.晚安吧.”

·
为英雄铺好了路.

那我现在,该继续去走我的路了.

——找他.

——去找他.

就算下地狱.

——有他在的地方,就是天堂!

李白的手,刺入了刘邦的心脏,最后也刺入了他自己的.

·
韩信一直站在他的身边,紧咬下唇,几乎说不出话来.

他明白李白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.

他也会在自己的路上,一直走下去.

·
他最后看见了璀璨的阳光.

·
——想起来了吗.

“是的.”

范海辛摇摇头,想拉起坐在地上的李白,却被他反手撞开,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,他看见他的身上依然存在着与生俱来的高傲,以及被绝望冲刷后依然纯粹的双眸.

李白挡开他的手,也不站起来,兀自抬头,说出的话好似童话里修女梦中的呓语.

“天堂,天堂啊.”

“……我的路可不在这里.”

tbc.

附：@橘子哥哥哟 我我我改了一次了……哇真难写quq希望这次没有ooc